近來覓得一大片耕地,當起都市農婦,勤於除草整地之餘,並大手筆買了六佰元的種子,撒得不亦樂乎,初見綠芽四竄沾沾自喜之際,這天在菜園附近,碰到一位農婦婆婆,看我膚白衣整好奇地問我:「妳來這裡做什麼?」我說:「來種菜呀!」她指著下面方向說:「那一區不知是誰種的?妳看亂七八糟的什麼都種。」我靦靦地回答說:「是我啦!」
她一聽歹勢啦!趕緊轉移話題說:「再過去那一片更好笑了,種子亂撒,菜都長到田溝去了!」這回,我簡直臉紅到不行,再次尷尬地承認:「那一片也是我撒的啦!」俟!隔行如隔山,真是糗斃了。
近來覓得一大片耕地,當起都市農婦,勤於除草整地之餘,並大手筆買了六佰元的種子,撒得不亦樂乎,初見綠芽四竄沾沾自喜之際,這天在菜園附近,碰到一位農婦婆婆,看我膚白衣整好奇地問我:「妳來這裡做什麼?」我說:「來種菜呀!」她指著下面方向說:「那一區不知是誰種的?妳看亂七八糟的什麼都種。」我靦靦地回答說:「是我啦!」
她一聽歹勢啦!趕緊轉移話題說:「再過去那一片更好笑了,種子亂撒,菜都長到田溝去了!」這回,我簡直臉紅到不行,再次尷尬地承認:「那一片也是我撒的啦!」俟!隔行如隔山,真是糗斃了。
政府推行限用塑膠容器,我舉雙手贊成,早在七八年前,喜歡某家炸醬麵的我,就因無法忍受一碗麵附二個大保麗龍碗的作法,而寫信向廠商抗議過,該公司用掛號信慎重地回覆,因為顧慮顧客的需要,可吃乾麵時搭配湯使用,所以堅持續用,自此以後,我不曾再買過,若為滿足小小口腹之慾,而製造雙倍垃圾,會讓我有罪惡感。
特別是有一年在阿里山觀日出,人手一袋零食或飲料,旭日未見到,但見垃圾杯袋亂扔,滿目瘡痍慘不忍睹,實在丟人!從此再也不敢帶外國友人上山賞景,所以為了地球環保,限用絕對具正面意義。
三年前,八十歲的父親突然中風,老公與我日夜輪番上陣,三天後因公私無法兼顧投降了,改請看護協助,年邁的父親當時正為情所困,躺在病床上嚷著要賣屋,博取貼身照護機會,可惜那女人要錢不要人。
父親遷怒我不給錢,換了十個看護始終找碴整人。泰傭阿辛來得不是時候,第一週就被拐杖打到頭,我心疼地帶她看病並塞紅包安慰她,在醫院阿辛三餐吃菜色豐富的池上便當,父親則吃同樣二佰元的糖尿病飲食,卻覺得我疼阿辛而生不滿,有時剛說再見回家,他又來電說阿辛不見人影,實則剛去倒水,父親的無理,阿辛的委屈,如何圓融讓我深感頭痛,唯有將信將疑確認,才能還原衝突真相。
年夜飯對已婚婦女而言,真是既期待又怕被忙壞,從結婚那年起,驚訝高頭大馬的公公,站在廚房正忙著將拿手的粉蒸肉、臘肉香腸、梅干扣肉等外省菜,一一進大蒸籠炊蒸,公公一向威嚴,透過家鄉菜,卻將家人緊緊的繫在一起,我這個本省媳婦,只有在旁洗菜擺桌的份,每當我收拾善後,唯一的小叔熱心地要幫忙,我拒絕說:「我洗碗很快,一個人來就可以了。」他總是體貼地陪我聊天,直到我離開為止。
近幾年,公公年歲已大,廚房工作漸力不從心,當我苦惱該如何接手時,大伯來電說我只需備三道菜即可,於是帶了簡單的三道菜,回家一看,官拜上校處長的他,正熟練地在廚房做紅燒牛肉、煎魚、炒蝦、而小叔也帶回二道名菜,分工合作的年菜輕鬆上桌。
我帶著公婆三人到餐廳慶生,鄰座的媽媽,突然滿臉笑意走過來,對著婆婆說:「哇!妳這套衣服搭得好漂亮喔!」受寵若驚的婆婆,笑逐顏開地答著:「不好意思,這是舊衣服啦!」第一次聽到別人讚美自己的老婆,我發現向來嚴肅的公公,竟開心得笑出了淚光。
為了表示所言不假,她見女兒好奇地跟到桌邊,立刻求證說:「妳看,她的衣服好看吧!」年輕的小姐附和著:「嗯!真的很美呢!」看著年邁的公婆,有生以來公開被稱讚,竟像孩子般開懷,我感動地說:「謝謝妳們的讚美!我公公婆婆一定高興得可以多吃一碗。」
結婚後,我開始怕過年,並非張羅繁瑣年菜,或掌廚而心生恐懼,皆因婆婆儲物防饑的習慣引起,拜土地公、地基主的三牲供品不能少,年糕、蘿蔔糕應景食品,和臘肉香腸堆積如山,從年前到年後一週,宜吃清淡的二老和家族痛風的兄弟們,就這樣拼命和自己的健康開玩笑。
每年我總是一再洗腦,可惜成效不彰,婆婆依舊如故,興奮地照著自己的方式過年,近幾年,掌廚的大伯考慮婆婆年歲漸大,屢屢抱怨過年累死了,於是建議兄弟各自備菜回家,人到上菜絕對是各家精華,雖然事先告知婆婆可以輕鬆過年了,但是除夕一回家,大家全傻了眼,因為冰箱一樣塞爆,反而多了一整桌年菜。
從醫院退休後,去年冬天參觀市區一處農地時,順口對地主說:「您好幸福喔!像我想種都沒地呢!」他一聽護士想種菜,順手一指說:「那一塊就讓妳種吧!」就這樣,意外借得一百坪免費的農地。
說也奇怪,從我和老公二人開始整地灑種子開始,菜園田埂上,經常出現風聞好奇的農夫圍觀,心想這二個外行人到底種什麼碗糕?特別是迷迭香、香蜂草、百里香等不常見的香草植物,或是肉桂、香椿、明日葉,及日本珍奇的生菜等等,那陣子來者,一律現摘鮮紅欲滴的櫻桃蘿蔔結緣,因此,方圓一公里內認識不少農夫。
我夏天日洗四次澡的習慣,是從護理系新鮮人開始的,當時宿舍悶熱無冷氣,終日汗透黏身,三餐後及臨睡前若不冲冷水澡,根本無法靜心苦讀,實習時教官更要求,上班前洗澡是為了保護病人,下班後則為保障自己,因為護士服沾滿各種細菌病毒。
當時覺得教官們太龜毛,但是不久,有人幫病人擦澡被傳染疥瘡,疥蟲隨著交通車、教室、餐廳等輪坐機會,蔓延到全班幾乎淪陷,搔癢引起公憤,紛紛怒查誰是罪魁禍首?那陣子光是擦抗疥藥、熱水燙衣,曬被洗床單,搞得大家人馬仰翻寢食難安,終於相信教官們的專業先見。
現在我雖離開臨床,家中亦裝四台冷氣,獨自在家時,反而喜歡享受汗流沖澡的快意甚少開冷氣,原來學生時代的無奈,不知不覺已變成一種好習慣呢!
鄰居宋太太是長媳,每到過年就忙得不可開交,但是沒有人會同情她,因為大家庭中的妯娌間,心裡都有股陳年酸味,同樣生兒育女,公婆的透天房子,從初購開始即聲明由長孫繼承,即使他當年不過是國小的孩子,現在也自購新房在外,但是住在裡面的家族成員,心中總有個難解疙瘩,為什麼長孫就可享特權?未來公婆往生,由小輩趕出家門,是何其難堪窘境?
原以為那是傳宗接代的老觀念作祟,但同樣是大家族長媳的筱青,接來公婆同住數十年,其他兒女僅年節蜻蜓點水探視,二老住院時她更全程侍奉,最近公婆賣掉名下千萬元房子,卻悉數送給小叔兒子,那個早已定居德國,八百年見不到一次面的長孫,因此得天獨厚享盡莫名特權,雖然筱青環境優渥,心裡卻不是滋味,難道自己讀博士班的優秀女兒,就不是孫女嗎?
回到故鄉清水,經常帶著中風的父親到台中港,吃他最愛的鮮魚湯,只要車子經過港區右側堤牆,從小喪父的他,總是眼睛發亮一再重述歷史:「小時候實在太窮了,為了賺五毛錢的工資,我還拜託工頭當建港童工,每天推車搬石頭,好辛苦哪!」石頭堆砌的牆,經過了數十年依舊屹立不搖,留下了父親回憶的軌跡。
和父親一樣,這裡也有和我童年息息相關的回憶,雖然老家離港區得走上半小時,當時村中的小孩,還是呼朋引伴到沙灘撿牡蠣、挖文蛤、抓螃蟹,鹹鹹的海風,吹來無比舒暢,泥濘的潮間帶,更是捕捉花跳的好地方,雖然常撲得滿身髒污,回家卻鮮少挨罵,因為摘把九層塔隨便炒,香噴噴的窮人海鮮大餐就有着落了。